新型毒品之患

2013年10月23日 4571点热度 0人点赞 0条评论

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禁毒战,因新型毒品的出现和泛滥,陷入困难、被动的历史阶段。

令人特别忧虑的是,比起鸦片类传统毒品,化学合成类新型毒品对社会具有更大的危害性,其侵害目标直指中青年人群,它把很多女性推进火坑,把很多正常人变成“精神病人”;它让艾滋病病毒的传播搭上迅捷的快车,给社会治安和公共卫生安全制造重重危机。而且,它远非海洛因等传统毒品那样臭名昭著,相反,它被美化成“减肥”、“壮阳”、“消烦解愁”等形形色色的“灵丹妙药”,让不识其真相者趋之若鹜。

冰毒等化学合成类新型毒品为何方“神圣”?其毒性究竟厉害到何种程度?半年来笔者采访中国药物依赖性研究所专家、部分禁毒民警和禁毒工作者,以及吸毒人员,问到这些问题时,皆被告知新型毒品是一个更加险恶和难以对付的“狼群”,中国的禁毒战也将面临更加严峻的形势。

新型毒品之乱相

2012年12月24日晚,西方的平安夜,中国很多青少年跟着一起狂欢。天津某歌舞厅一间KTV包房,服务生——一位借假日打零工挣钱的女大’学生,手端果盘,推开房门的刹那间愣在那里——灯光昏暗,屋内刚才还比较斯文的一帮青年男女,突然在沙发、茶几、甚至地毯上旁若无入地做起那种事来,疯狂的劲头像似强暴。女服务生大吃一惊,扭头跑回服务台,吓得目瞪口呆。其同事哈哈一笑,不用问就知她发现了什么。一个男服务生笑她说:“少见多怪,免费的‘电影’你不看。”说罢接过她手中果盘,走向那间包房。“这帮人怎会毫无廉耻?”女服务生问。有同事告诉她,那是一帮“溜冰友”。所谓“溜冰”就是吸食冰毒, “溜冰”之后总是要做那种事情的,唱歌、跳舞并非他们来此消费的主要目的,集体“溜冰”、集体“性娱乐”才是他们的最爱,而且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玩的就是刺激。

天津一位禁毒警对笔者说过:“聚众斗殴、聚众赌博或吸毒的事情常有,聚众淫乱的事情过去你很少听说过吧?近几年全国各地、包括咱天津却屡有查获。原还以为这是卖淫嫖娼的大泛滥,逮着后一问,方知全是毒品闹的。凡是吸食冰毒等化学合成类新型毒品的,随后几乎都干那事儿;反过来凡是聚众淫乱者,百分之百吸食的全是新型毒品。这是新型毒品有别于海洛因等传统毒品的一大特征。”

另据报载,今年1月6日晚8时,武汉街头一名出租车司机,发现乘客遗落一小包冰毒在车上,他想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大力丸”,吃后不困不饿也不累,他就把它放到了嘴里。不想他很快就疯起来,驾着出租车反复冲撞对面开来的一辆轿车,还撞伤了3名路人,警察前来抓他时,他竞向警察举起了凶器。

中国药物依赖性研究所专家刘志民对笔者说,这是冰毒等化学合成类新型毒品有别于海洛因等传统毒品的另一重要特征,即在急性中毒的情况下,它能让人出现精神分裂的症状,让一个正常人瞬间变成精神病人。最典型的一个案例,是不久前发生在美国的“啃脸案”,一男子服用一种名叫“浴盐”的新型毒品后,凶猛地袭击他人,抱住对方头部,疯狂啃咬其脸部的皮肉。

天津一位禁毒民警告诉笔者,天津也曾发生过多起吸食新型毒品精神失常的案例:2009年2月22日晚,宝坻一名年轻女子, “溜冰”过度,推开自家4楼的窗户,欢快地平扑了出去;2011年9月23日下午,一名男子吸食冰毒后出现幻觉,驾着燃油助力车,拿着枪支,明目张胆地冲闯市政府大院。另外还有一些怪异的交通肇事案,肇事者驾车醉酒般胡冲乱撞,一测却没有酒精的成分,再查才知是吸食了某种化学合成类新型毒品。

过去,一提毒品,人们印象就是鸦片、大麻、海洛因,哪知还有一种比海洛因还要疯狂和厉害的化学合成类新型毒品。而且令人恐惧的是,这种新型毒品正在全国快速地扩散。

专家刘志民是中国药物依赖性研究所副所长和国家药物滥用监测中心主任,他告诉笔者,化学合成类新型毒品1996年开始出现在中国内地个别地区,如今已蔓延到全国所有省市自治区。据国家禁毒委员会办公室统计,全国登记在册的吸毒人员189万人,其中吸食新型毒品成瘾者占31%,约为58.6万人。问题是自2000年以来海洛因等传统毒品滥用人数呈逐年下降的趋势,而冰毒等新型毒品滥用人数却在快速上升,大有超越前者的可能。

笔者查阅国家禁毒委近几年逐年公布的《中国禁毒年度报告》,仅分析其中冰毒一项的年缴获量,就非常清楚地看到了化学合成类新型毒品在中国大陆强劲的上升势头:2007年至2009年,全国公安逐年缴获冰毒的数量分别为5.80吨、6.15吨、6.60吨,2010年陡然升至9.9吨,2011年一跃升到14.32吨,增幅同比高达44.6%,在以将近一倍的速度向上翻越。再看吸毒人员数字增长的情况,2010年全国新增登记吸毒人员数字为21.4万人。2011年其数字再增23.5万人,若算其实际增添的吸毒人员人数(即把隐身社会、未被登记的吸毒人员全部计算在内),按国际通用的1:5—10推算惯例计算,中国内地在这一年里实际新增吸毒人员人数至少也在117.5万人左右,而且大多数是新型毒品的受害者。可见,中国的禁毒战确实已到非常严峻的时刻。

新型毒品原是“二战”的产物黪

新型毒品为何方“神圣”?

笔者在国家禁毒委和公安部禁毒局联合签发的一份文件中,看到这样的介绍:摇头丸,化学名亚甲基二氧甲基苯丙胺,简称MDMA,属苯丙胺类中枢兴奋剂衍生物,具有中枢兴奋和致幻作用。MDMA于1912年由德国Merck药厂合成,1914年曾作为食欲抑制剂申请过专利,后被当作特殊军需品应用于“二战”。

在有关禁毒部门提供的另一份文件里,笔者看到有关冰毒和“浴盐”的介绍:继德国之后,1919年日本一位化学家合成出名为甲基苯丙胺的冰毒;1928年法国一名化学家合成出一种毒性更强的药物——俗称“浴盐”(形态似浴盐)的甲卡西酮。冰毒、甲卡西酮皆属作用强烈的精神兴奋剂,同样都被应用于“二战”。

历史上,将兴奋剂用于战争的案例早已有之。美国印第安战争,就让印第安战士进攻前服用巫师熬制的麻黄汤,战士在麻黄素的刺激下冲锋陷阵、视死如归,打起仗来十分凶猛。德日法三国化学家研制的摇头丸、冰毒和“浴盐”,也是麻黄素的产物,战争中为打造出大批不吃不喝不困不累精神疯狂勇猛作战的“魔鬼士兵”,这些国家的军官们将这些兴奋剂当作抗疲劳剂大量滥用于部队。譬如德国党卫军、国防军为抵御莫斯科郊外的饥饿和严寒,士兵们全都得到了那种能够促使人不断运动发热和精神亢奋的药片;日本神风敢死队员驾机出发前喝下的壮行酒里,军官放进了冰毒,借以驱除士兵畏惧的心理。

然而,战争结束之后怎么办?药物能被封存起来,但体验过那些药物的士兵们,其强烈的心瘾却无法被禁锢起来,而且他们年轻、精力充沛、永远忘不了那些药物给他们带来过的强烈刺激和快感;尤其是德国和日本的军人,战败的耻辱让他们精神颓废、苦闷不堪,渴望用药物驱除他们抑郁和绝望,因此更想那些曾让他们兴奋得忘却生死的药物。于是,有需求就有市场,那些锁在军需仓库的药物锁不住了,开始流向社会。结果是,战事结束了,而战争期间放出的一个“魔鬼”——化学合成类新型毒品,却在和平年代里挑起了另一场战争。

如今,世界公认社会上最先滥用化学合成类新型毒品的国家是日本。有资料表明,早在1945年至1952年,日本战败后处境最困难最尴尬的历史时期内,日本吸食冰毒的人数多达200万以上,其中成瘾者55万人,出现精神障碍者有20余万人。随后,上世纪六十年代,欧美部分国家开始在夜总会、酒吧、迪厅和舞厅中流行这种药物,冰毒、摇头丸等被当作“舞会药”、“壮阳药”滥用于社会、甚至是大学校园。到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据联合国有关机构统计,全球吸食化学合成类新型毒品的人已达3000万,且其吸食者大多是包括在校学生在内的青少年。

在这一时期,化学合成类毒品也开始潜入中国。1996年,公安机关在广东、浙江、上海等东南沿海地区和内地个别省市一些公共娱乐场所、特别是迪斯科舞厅里,陆续发现冰毒滥用现象,但那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对海洛因等传统毒品的打击上。

1999年7月的一天,北京市缉毒部门对北京某迪斯科舞厅滥用摇头丸问题进行查处,当场抓获滥用者19人。中国药物依赖性研究所就这一案件展开对摇头丸流行病学的调查,算是中国对化学合成类毒品毒性和危害的首次学术性调查与研究。而此前,早在1986年,美国缉毒署就已将摇头丸MDMA列入最严厉管制的一类毒品。

笔者采访的中国药物依赖性研究所副所长刘志民,是1999年7月中国首次调查化学合成类毒品的主要参与者。他回忆说: “当年调查结束后,我们向国家有关部门发出了预警,指出化学合成类毒品危害性不低于海洛因,鉴于它更具群体性、欺骗性、流行快和危害大等特点,特别是极易在青少年中流行,预计可能成为继海洛因后在人群中大肆流行的另一类毒品,建议有关部门从快从严制定针对化学合成类毒品的量刑标准,加强对化学合成类毒品走私贩运的查处。”

笔者发现当年刘志民等人发出的这一预警不久即被应验。2000年,中国大陆公安破获制贩冰毒案件372起,一下子超过前9年中国大陆破获同类案件的总数360起;缴获冰毒的数量20.9吨,也接近其前9年之和的23.3吨。这一年,公安机关抓获的犯罪人员中,有的身份高到令人咋舌。如中国国际航空公司一名飞行员竟敢准备一次走私运输24公斤摇头丸,并且配备了两支制式手枪、一支毒气枪;广西警方打掉的一个研制冰毒的案件中,研制人竟是南宁制药厂受到国务院表彰、享受政府津贴的原总工程师。新型毒品的泛滥突然变得来势汹汹,中国公安从此不得不两线作战,一手继续严控着传统毒品海洛因;一手紧盯着以冰毒为代表的化学合成类新型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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