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败毒品的正招

2015年5月13日 2716点热度 0人点赞 0条评论

每年6月26日是国际禁毒日,人们谈及毒品,总是会联想到不幸和残酷的画面:殉职的警察、被击毙的毒枭、获刑的毒贩,还有那些因为吸毒而颓废的人和绝望的家庭。人类闻“毒”色变,可恶的毒品已经成为人类的肿瘤,因而禁毒必然成为人类的首要选择,国际禁毒日的出炉,反映了人们对毒品宣战的态度。

可是人类打击毒品已过百年,至今毒品依然泛滥,威胁着人类的幸福生活,残酷的现状令人深思,如何才能更好地控制毒品呢?

惨烈的禁毒战争

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毒品消费国,约占世界总消费量的二分之一。毒品的泛滥给美国人民的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因而美国成为西方打击毒品的核心国家。1969年,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曾发起“禁毒战争”,制定一系列政治、经济、法律和外交措施,对毒品全面宣战,重在斩断毒品供给链。此后的美国历届政府基本沿用这一“严打”思路,里根总统也曾掀起“毒品大战”,布什父子总统把对毒品的严厉打击和加强监管相结合。

为了打击毒品,美国付出了高昂的代价。美国政府每年都要拿出巨额专款来实施禁毒计划,进入新世纪以来,此项专款已接近280亿美元,比上世纪末增长了十几倍 。美国毒品犯罪入狱人员越来越多,造成监狱人满为患,执法资源捉襟见肘。目前在美国监狱服刑的罪犯中,有近三分之一与毒品犯罪有关。每年因毒品犯罪入狱的人数从1980年的4万增至目前的50万。美国在押犯人总数全球第一,入狱率在世界上名列前茅,这与毒品犯罪人数激增有很大关系。

墨西哥在美国的南边,是美国的近邻。美国的毒品绝大部分来源于墨西哥。墨西哥的毒品贸易不仅损害了自身的经济发展,造成了极大的社会问题,还受到了美国政府的强烈抗议。2006年,墨西哥总统卡尔德龙动用军队打击毒贩,遭到了黑帮势力的强力反击。随着墨西哥禁毒战争的进行,恐怖的画面不断涌现。墨西哥毒品走私与禁毒之间的斗争愈演愈烈。2013年公布的一项数据显示,在此前的七年“禁毒战争”中,墨西哥共有7万人死亡,另有近3万人“人间蒸发”。

由于美国和墨西哥对毒品的严厉打击,毒贩势力开始由北美洲向中美洲转移。而在美国的支持下,中美洲也开始了对毒品的严厉打击。2009年6月,中美洲各国与会代表已经达成共识,将在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的协助下,从国际社会及金融机构筹募9亿美元资金,用于建立中美洲地区联合打击毒品犯罪体系,以打击毒品犯罪以及由毒品交易引发的枪支泛滥、暴力冲突、跨国绑架等有组织犯罪。

美国和墨西哥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禁毒的效果又如何呢?一份调查显示,西方各国政府加大对毒品的打击力度,对于世界各地毒枭的毒品流通影响很小,几乎微不足道。比方说,各国警方联手缴获大宗毒品、捣毁某个毒品生产基地,对于欧美市场的毒品价格几乎没有影响。在禁毒的大环境下,估计1998年至2008年,全球鸦片使用增长35%,可卡因增长27%,大麻增长8.5%。

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2012年,美国奥巴马总统上台后,公开承认40年的禁毒战争已经失败。他甚至调整了禁毒方针,改变了思路:治疗为主,打击为辅。

禁毒的经济学分析

禁毒几十年,屡禁不止,毒品泛滥,毒贩依然猖獗。特别是美国,世界上的唯一超级大国,有着世界上最雄厚的经济实力和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事能力;而毒品来源地都是中美洲弱小的国家,并且都积极配合美国的禁毒政策;另外,美国的禁毒策略是斩断供给链,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但为什么如此强大的国家却败给小小的毒贩呢?

根据有关资料来看,种植罂粟和古柯的农民,他们的收入并不高,因为罂粟和古柯的价格与美国农民种植的水稻和小麦差不多,所以种植毒品的农民生活水平还不如美国的农民生活水平高。然而毒品到了消费者手里,价格却高得出奇,1公斤毒品的价格和100吨粮食的价格差不多。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毒品的价格如此之高呢?

很显然,毒品的价格与毒品的生产过程关系不大。毒品的价格主要与毒品的运输和买卖过程有关。由于政府实行禁毒政策,凡是与毒品有关的活动都是违法活动,比如吸毒,所以从事与毒品有关的活动就要冒极大的风险。经济学告诉我们,风险越大,敢于从事这种活动的人就越少,这样毒贩在毒品的供给上就处于垄断地位,价格基本上由毒贩来决定。

另一方面,毒品的消费市场越来越大。毒品已经存在了几千年,人类始终无法消除它,这说明毒品的存在具有一定的合理性。毒品的自然属性满足了部分人的需求,并且毒品还有成瘾的特点,即人一旦吸食毒品,就很难戒除。这种特点导致了毒品消费者的需求缺乏价格弹性,也就是说无论毒品的价格高低,都难以影响毒品消费者的需求。还有一点,毒贩为了扩大毒品市场,引诱、欺骗甚至强制无辜者吸食毒品。

毒品的供给是垄断的,而毒品的消费市场在毒贩培育下又是极其广阔的,所以必然导致毒品的价格是极其高昂的。价格越高,利润越大,这就给毒贩提供了生存的金饭碗。利润越大,更多的人越想加入这个队伍。毒贩越多,为了生存他们越要想办法扩大毒品市场,让更多的人吸毒,从而形成了恶性循环。

禁毒越严,风险越高,毒品价格就越高,毒贩的利润就越大,这是普通的经济逻辑。

另外,禁毒还带来一系列的社会问题。由于毒品的价格奇高,很多上瘾者迅速败光家产,为了购买毒品,他们不得不去盗窃或者去卖淫,来筹集赌资,有的甚至去抢劫别人的财产,或者也去贩毒来毒害更多的人,也有许多上瘾者由于缺乏资金而只能吸食低劣的毒品,从而过早地死亡。

禁毒还导致毒品本身的升级换代。当制毒和贩毒成为一种风险极大的行为时,制毒者必然会千方百计地生产出剂量更小、毒性更强的毒品品种,而贩毒者也必然会去选择那些体积小、纯度高、赚钱多的毒品贩卖。同时,制毒、贩毒的各个环节无不靠金钱开路,这必然会导致政府官员腐败行为的滋生。

由此看来,禁毒政策问题很大。事实证明,由于毒品的生产和贩卖基本上被犯罪集团所控制,形成了一种庞大的“黑色经济”,美国毒品经济的产值目前已达每年4000亿美元左右。美国每年有数以百亿美元流入境外贩毒集团手中。

禁毒战争之所以失败,其根本原因在于,这项政策违背了前面分析的这些经济规律。

反向思考毒品问题

百年禁毒迟迟难以奏效,引起一些人的大胆反思:假如不禁毒,实行有限度的“毒品”合法化,会不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乍一听,这个想法太离经叛道了,但其实,世界上已经有一些地方在做这样的尝试了。

美国是较早实行毒品合法化的国家之一,不过美国主要由部分州进行实践,并没有得到联邦政府的支持。20世纪60年代,由于财政状况的恶化,华盛顿与其他州开始“反其道而行之”,由“向毒品宣战”转变为“从毒品中获利”。他们的逻辑是:如果不能赢得毒品战争,为何不转为从中获利呢?由于大麻的普及性很广,成为了第一种被合法化的毒品。

此举对于这些“铤而走险”的各州无疑是“双赢”的结果。据估计,大麻销售的所得税每年可以为联邦政府与各州政府带来几十亿到上百亿美元的税收收入,别忘了,这些州还减少了收效甚微的禁毒所付出的一系列费用。目前美国已有18 个州已经批准大麻合法化。

毒品合法化较为成功的尝试地是欧洲的荷兰。从20世纪70年代起,荷兰就对大麻采取了较为宽松的政策。该国允许持有执照的咖啡馆向成年人售卖小剂量大麻,瘾君子可在咖啡馆或私人住所吸食。当然,荷兰也表示,此举不是在鼓励或支持毒品的全面合法,其主要目的是将大麻与非法贩毒渠道隔离,从而减少人们接触其他毒品的机会。

荷兰甚至出台一部新法律,允许在该国药店公开出售大麻,并且药店中出售的大麻还被列入健康保险的范畴。荷兰卫生部称,允许药店出售大麻的目的是为了使一些患有癌症、艾滋病等疾病的患者减轻恶心和疼痛,患者到药店中购买大麻,须持有医生的处方。

尽管荷兰被认为是欧洲毒品管制最宽松的国家,但有数据显示,荷兰人的毒品使用量与欧洲其他国家平均水平相当,并未上升。

在毒品合法化方面,葡萄牙紧随荷兰之后。2001年,葡萄牙通过一项法律:个人吸毒和拥有毒品(包括大麻、可卡因、海洛因和兴奋剂)不再视为刑事犯罪,吸毒者被抓,只要交齐罚款就可以走人。葡萄牙因此成为第一个官方废除毒品刑事罪的欧洲国家。

结果令人意想不到,研究报告表明,在个人持有毒品合法化的5年之内,葡萄牙的青少年非法使用毒品的数量已经下降,由共享注射器而导致艾滋病感染比率也在下降,而寻求治疗的人数却增加了一倍多。葡萄牙的毒品吸食量曾经远远超过欧盟各国和美国。但是,随着毒品持有合法化,葡萄牙的吸毒者中,15岁以上的人中只有10%吸食过毒品,是欧洲国家中所占比率最低的。在美国,大多数毒品吸食者吸食可卡因,而葡萄牙的大多数毒品吸食者却只吸食大麻这种危害小的毒品。

毒品半合法的国家也不少,比如澳大利亚悉尼设立了注射室,提供瘾君子合法注射毒品的场所;英国政府免除民众限量持有及吸食大麻的罪行;德国在七大城市设立七百个吸毒点,瘾君子可在合法的吸毒点公开吸毒;西班牙与意大利政府也免除对大麻持有者的判刑;加拿大当局同意大麻合法使用于医疗用途。

在瑞士,不仅毒品合法化,政府竟然免费为吸毒者提供毒品。瑞士政府这么做,是觉得让吸毒者免于痛苦是人道的行为。令人惊讶的是,一家权威媒体调查后发现,瑞士的吸毒人数在下降!

总之,从以上的案例来看,法律控制之下的毒品合法化,并没有伤害更多的人,吸毒的人数并没有增加,有些国家的吸毒人数还因此大大减少了。

当大麻的“毒品”帽子摘掉后

通过世界各国的毒品合法化实践来看,各国合法化的程度和范围是不同的,普遍做法是把大麻合法化,禁止其他毒品的吸食和贩卖。为什么这些国家普遍对大麻实行合法化呢?这和大麻本身的特性有关。

临床医学早就证明,大麻与酒精一样,虽然可以使人产生兴奋情绪,并可在轻微程度上致部分人上瘾,但只要吸食适量,大麻对人体健康并无明显损害,也不致引发严重的心理问题。换句话说,大麻其实就是“另一个品牌的啤酒”,但用无妨。

更有医生指出,大麻的危害甚至远低于酒精,比如在2008年,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仅有不到200人因为吸食大麻而住院;相比之下,因为酒精中毒或酗酒导致的住院人数却高达3.4万人!正因如此,职业医生群体成为大麻合法化的坚定支持者,声称要打破历史对大麻的偏见。

由此看来,把大麻作为一种毒品,是一种把毒品泛化的表现,这对于禁毒是极为不利的。大麻的毒性不如烟酒,烟酒都没有被划入毒品,而大麻却划入了毒品,这难道不是人类自己对自己的束缚吗?如果我们把大麻当作烟酒一样的商品,进行享用,既满足了人类对大麻的需求,又避免了所谓“违法吸毒”的自我陷阱。也就是说,大麻合法化不等于毒品合法化,因为吸食大麻本身对健康没有严重害处。

所以许多国家认定大麻不是毒品,作为一般商品可以向成年公众充分供应。当大麻在市场上得到充分供应时,在消费者那里,大麻成为其他毒品的替代品,市场上大麻供给增多时,价格就降了下来,普通的瘾君子能够买得起大麻,大麻的危害也不大,这样就很少有吸毒致死的情况发生。而且由于大麻价格的降低,贩大麻的利润就不大了。利润不大,但私自贩卖风险却没有降低,没有人愿意为一点小钱去冒生命的危险,这样毒贩的组织就难以生存下去,自己就瓦解了。

大麻成为普通商品后,毒品的市场被廉价大麻冲击。没有了巨额利润的刺激,毒贩也就没有动力冒着生命危险,去研究新的毒性更强、危害更大的毒品了。他们也没有必要引诱其他无辜者去吸食毒品了,因为其他无辜者即使染上了毒瘾,也不会购买引诱者的毒品,他们有合法的渠道去购买大麻。

大麻成为普通商品,受益者还有各国政府。这样不仅可以大大节省政府的禁毒开支,消除禁毒带来的腐败现象,而且可以对大麻征税,增加政府的收入。也可以把这些钱用于加强反毒教育和治疗吸毒病人的工作上,从而达到控制毒品的目的。

当各国把大麻从毒品名录中删除,并对真正的毒品严加控制时,确实起到了意想不到的好效果。这种巧妙的策略既瓦解了贩毒组织,又治疗了部分毒瘾比较严重的病人,还保护了社会上大多数的无辜者。看来机枪和大炮没有解决的问题,大麻合法化却轻松解决了它。

看来,要解决毒品问题并不是没有希望的。重要的是,我们不能违背经济规律。毒品也是商品,虽然是特殊商品,但它也符合经济规律,违背它就要受到惩罚。如果我们仅仅从道义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违背经济规律去打击毒品,只能是屡战屡败。

另外,我们要更新自己的理念。毒品的概念过于宽泛,毒性不强的大麻划入毒品范畴,给禁毒工作带来了极大的被动。当把大麻作为普通商品,占领瘾君子市场时,毒贩的垄断利润就消失了,经济规律打败了毒品。

可见,尊重经济规律,根据现实情况不断更新我们的理念,就一定能找到打击毒品的正确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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